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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碳中和专委会 作者：内详
专业号：林森
2023/2/23 18:08:29
欧盟碳价突破100欧元， 缘何出现疯涨行情？对中国出口企业有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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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欧盟碳价突破100欧元/吨，相比中国碳市场基本维持在56元/吨左右的碳价，两者足足相差将近13倍。根据欧盟CBAM初步规则，以现在欧盟碳价和中国碳价的相差值来看，这将大大影响中国出口欧洲的企业。
你知道现在碳值多少钱吗？
随着周二欧盟碳配额（EU Allowance）基准合约价格历史首度突破100欧元关口，短短两个月内这个与节能减排有关的标的已经暴涨逾四分之一。
（EUA 12月合约日内走势，来源：ICE）
碳配额本身，正是欧盟碳排放交易体系的核心“货币”，制造污染的企业需要为每吨二氧化碳购买一个配额。在欧盟的设想中，随着电力企业、航空公司和制造业为污染支付的成本越高，他们投资减碳的动力也就越足。
根据欧盟的规定，符合要求的企业需要在今年4月30日前，为去年的污染购买足额的配额并上交，这也是新年以来欧洲碳配额价格从80欧元一路上涨的内生动力。而根据欧盟上个月披露的信息，从2024年开始提交上一年碳配额的时间点可能会延后至9月30日。
交易员们也对媒体透露，接下来天气转冷的预期，以及风速下降增加化石燃料发电厂的碳配额需求，也和市场的投机需求一起共振，推动价格持续走强。
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2022年的俄乌冲突导致欧洲减少使用俄罗斯天然气，因此欧盟的燃煤发电量因此增加了7%。煤炭本身就是产生二氧化碳的大户，也推动了碳配额的需求增加。
虽然欧盟官员们一致认为，高昂的化石燃料价格叠加碳排放价格有利于推动节能转型。但随着碳配额突破100欧元关口，积压已久的不满势将再度释放。
煤电大国波兰就曾公开抱怨高昂的碳排放价格，并呼吁欧盟打击投机炒作和设立涨价限制。西班牙首相桑切斯也在去年呼吁设立碳配额价格上限，减轻一些通胀的压力。
但对于欧盟来说，看着碳排放交易市场一片火热，心里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作为背景，欧盟碳交易市场建立于2005年，随后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碳配额价格一度接近0元。这个情况直到2018年欧盟同意减少超额供应后才有所缓解。随着减排逐渐成为国际主流议题，2021年在欧盟披露2030年（较1990年）减少55%排放目标的刺激下，欧洲碳配额价格一年涨了150%。
而对于一系列“昂贵但节能”的新能源技术而言，碳排放价格也是拉近他们与传统能源产品价格差距的机会。
Andurand资管的环境研究主管Mark Lewis解读称，以通过可再生能源（而不是天然气）生产氢能源为例，如果碳配额价格一直高于100欧元，更低碳的方式在经济上也会更具竞争力。100欧元本身也有很重要的象征意义，人们会意识到现在生活在一个新的范式中，但这并不意味着碳交易价格肯定会一直维持在100欧元上方。
根据欧盟的设想，接下来将会逐步取消发放给区域内制造业工厂的免费碳配额，并使用碳关税取而代之，意味着区域外的企业向欧盟出口货物时，也需要支付同样的碳配额。
昨日，欧盟碳价突破100欧元/吨，换算成人民币约720元/吨。从过去三年来看，在欧盟的工厂或发电厂每排放一吨二氧化碳的碳排放许可成本上涨了5倍。
长期以来，100欧元（106美元）的碳价一直被视为可能促使人们转向新技术的重要基准。
高于100欧元的碳价，工厂就越来越买不起了，会开始考虑放弃化石燃料，从而投资一些初始成本高的清洁技术。
在这种情况下，碳捕获和储存（CCS）以及可再生氢生产等技术变得更具吸引力，大大刺激了对绿色技术的投资。这对能源转型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金融时报》举了一个例子来简单说明这个关系。
一家玻璃制造商制造玻璃需使用天然气，天然气价格为50欧元/兆瓦时，因天然气不完全是清洁能源，所以还得再去碳市场购买配额，假设购买的二氧化碳碳排放许可成本为20欧元/兆瓦时。这种情况下，这家玻璃制造商宁可去购买清洁技术——生物甲烷，因为这个成本只要65欧元/兆瓦时。
另外，现在碳捕集技术捕获碳的成本为90-120欧元／吨，与现在100欧元／吨的碳价不相上下，这种情况下，这项技术也将变得更有商业价值。
欧盟碳市场与国内碳市场不同。欧盟碳市场采用的是配额拍卖机制，即配额有偿机制，所有企业所需的配额都需要拍卖所得。
无论你是能源行业还是制造业，只要是被纳入碳市场的行业，碳排放高出政府设定的排放额度，就得去碳市场买碳配额。
碳配额本身，是欧盟碳排放交易体系的核心“货币”，制造污染的企业需要为每吨二氧化碳购买一个配额。
在欧盟的设想中，随着企业为制造污染支付的成本越高，他们投资减碳的动力也越足。这次碳价上涨，是什么原因？对中国企业有什么影响？
01
欧盟碳价上涨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2022年，欧盟碳市场(EU ETS)平均碳价为81欧元/吨，但从2023年以来，欧盟碳价一直稳中有升，尤其是在2月份以后，连连上涨，冲破100欧元大关。
来源：路透社
欧盟碳配额价格为什么如此强劲?
在路孚特分析师秦炎看来，表面上碳价上涨是因为履约期效应而产生。欧盟碳市场将每年4月底设置为上一年度排放的履约期限，部分企业会在2-3月采购配额，尤其是工业企业。履约需求始终是一季度碳价的支撑因素。
但实际从深层来看，可以从这几方面解释：
1/
欧洲天然气价格下跌和经济复苏
据彭博社引用阿姆斯特丹天然气中心数据显示，由于对能源危机担忧减少，2月16日天然气期货价格下跌至49.50欧元/兆瓦时，为2021年9月至今17个月的最低水平。该价格虽然仍是往年价格的两倍左右，但较今年初下降约35%，比去年8月峰值下降了80%以上。
天然气价格下降部分消除了对通胀和欧洲经济的担忧，大多数人认为欧洲经济正在复苏。
这意味着，此前受到高涨用能成本冲击而关停的能源密集型工业，将陆续恢复生产。工业活动的复苏，也就意味着其碳排放的反弹，对配额需求会增加，支撑碳价。
2/
天气变化使高排放企业提前采购碳配额
天气预报预计欧洲未来几周气温会降低，同时风速也会降低。
气温低说明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发电厂开工，为整个欧洲提供热量和能源；风速低表示未来风电场能提供给发电厂的绿电也将减少。
这意味着高排放的发电厂将不得不提前购买足够的碳排放许可证来弥补其排放量。
3/
欧盟碳市场改革方案的落地
除了短期因素以外，最根本且主要的因素，是欧盟碳市场改革方案的导致碳价上涨。
去年年末，欧盟立法机关敲定Fit for 55气候一揽子计划中的碳市场改革和碳关税方案，包括将碳市场覆盖行业的总减排目标提高62%，削减配额数量，扩容覆盖行业等。
据易碳家分析，配额总量将继续下降，且幅度更大，意味着配额供需继续收紧。工业企业因为免费配额的削减，对盈余配额更加惜售或者提高对配额的采购。
而航运业等即将被纳入碳市场的新企业，也跃跃欲试开始关注欧盟碳市场，有的也开始预先采购配额进行长期碳风险管理。
02
欧盟碳价上涨对中国企业会产生哪些影响？
相比中国碳市场基本维持在56元/吨左右的碳价，两者足足相差将近13倍。
很多人会觉得，每个碳市场不一样，欧盟碳价跟中国有什么关系？
这需要从欧盟碳边界调整机制（Carbon Border Adjustment Mechanism, CBAM，也称“碳关税”）说起。
CBAM是欧盟“Fit for 55”应对气候变化一揽子计划中的一部分，主要是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和防止碳泄露。
CBAM是对进口到欧盟的商品中隐含的碳排放征收额外关税。换句话说，CBAM通过调节商品所含碳排放量在欧盟边界内外的定价差异，实现“碳平价”。
CBAM最初将主要适用于水泥、钢铁、铝、化肥、电力和氢气等行业，因为这些商品的生产属于碳密集型，且碳泄漏风险最大。随着适用范围的扩大，CBAM最终（在全面逐步实施时）将捕获ETS覆盖行业50%以上的排放。欧盟CBAM具体生效日期为今年2023年10月1日。
根据规定，只要是在CBAM覆盖范围内的产品，如果生产地碳定价（可能是碳税、碳费、或被认可的碳交易制度的碳价）低于欧盟碳排放交易体系中碳价的产品，一旦进口到欧盟关税区，就要购买CBAM凭证，补足其间的差额，因此CBAM也被称为是“碳关税”。
所以，CBAM的价格与欧盟碳价是挂钩的，如果生产地碳价不变，欧盟碳价远远高出生产地价格且越来越高，意味着CBAM凭证价格也越高。
以现在欧盟碳价和中国碳价的相差值来看，如果欧盟碳市场价格一直维持在高位水平，这将大大影响中国出口欧洲的企业，增加碳关税成本。
虽然初期被欧盟CBAM所覆盖的范围中，较少有中国对欧出口贸易强度较高的产业，但从长远来看，如果未来欧盟将CBAM覆盖范围延伸至钢铁和铝行业的下游，对我国出口将造成沉重打击。
机械及运输设备处在钢铁及铝行业下游，包含了大量钢铁及铝产品的间接出口，虽然我国钢铁、铝及其制品对欧盟的直接出口规模仅占我国对欧盟总体出口规模的不到2%，但我国对欧盟出口的机械及运输设备占比较大，2021年该比重可达55%。
如果欧盟CBAM延伸至下游产品，对我国出口的影响将发生根本性变化。据专家测算，当CBAM价格为50.8美元/吨CO?e时，中国机械设备业对欧盟出口将损失149.8亿美元。
海华永泰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吴必轩表示，CBAM“向中国和其它国家传递了一条明确的信息，一个新的因素将影响世界贸易和国家竞争力，这就是碳”。
03
对比欧盟碳市场，中国碳市场应该怎么做？
对比欧盟碳市场，中国碳市场在规模、效益、数量、覆盖范围和交易法规政策上依然存在较大差距。
中国的全国碳市场于2021年启动交易，目前仅覆盖发电行业的2162家企业，每年产生大约45亿吨二氧化碳排放。相比之下，2021年欧盟碳市场覆盖行业多，但二氧化碳排放限额只有16亿吨，并以此递减。
由此可见，中国碳市场的碳配额分配相对宽松，从而也会降低企业购买碳配额的需求。
创新绿色发展中心（iGDP）陈美安表示:“现阶段，中国碳市场的碳价和欧盟碳市场的碳价差距还是很大的。因为碳价原因，碳的成本也并没有真正体现出来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和欧盟的碳市场去比的话，（中国）企业减排力度可能也没有被真正地体现出来。”
彭博的一份报告显示，2022年中国电力公司排放一吨二氧化碳的平均成本不到9美元，而欧盟为85美元。
因此，为降低中国外贸潜在的风险，中国需要建设一个能够实现价格发现，并彰显中国减碳贡献的碳市场，积极推动国内碳市场项目与欧盟CBAM项目互认，提升中国碳价的国际认可度。
但以目前来看，实现并完善中国碳市场，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中国人民大学环境学院院长庞军表示，中国碳市场需要进一步完善碳市场的法制基础建设，推进碳排放权交易管理条例等更高层级法律法规出台，同时扩大碳市场覆盖的行业范围，扩大至欧盟CBAM所覆盖的行业。
海通国际孙明春表示，中国碳市场也需要完善碳配额分配机制，一方面加大对企业降低碳排放强度的要求，另一方面尽快从按碳排放强度计算并发放配额过渡到严格控制碳排放配额总量的分配机制，尽快从免费发放配额过渡到免费发放与有偿拍卖相结合的碳配额分配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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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https://www.ft.com/content/7a0dd553-fa5b-4a58-81d1-e500f8ce3d2a
[2]https://www.stcn.com/article/detail/798912.html
[3]https://www.cpnn.com.cn/news/gj/202302/t20230214_1584051.html
[4]https://m.yicai.com/news/101658253.html
[5]https://chinadialogue.net/zh/3/80444/
[6]视点丨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对我国的影响及应对策略
[7]https://mp.weixin.qq.com/s/hlAozKEXiCQKyDvxCkhUbQ
[8]https://mp.weixin.qq.com/s/a9ZdrwBTOHcLD8sPwgkdvw
[9]https://www.ftchinese.com/interactive/99040?exclusive
注：首图来源于中外对话
文章来源于环球零碳
作者环球零碳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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